零柒

律法长阶（十四）

击败百智爵士后，你继续按照记忆中的路线向艾尔登宝座行进。

你注意到大理石的步道两侧伏着几个佝偻的身影，认出那些都是老迈的解指。她们一动不动，已经失去了生机。死亡卢恩被释放后，无上意志的使者也失去了不朽的生命，逃不过寿终正寝的命运。只是，原本分散在各处的解指却反常地集中在黄金树前，这让你有不好的预感。

你可不相信她们是专程来夹道欢迎你成王的。

你在附近的一座亭子里听到了灵魂的低语，在那模糊不清的字句中听见了葛孚雷王的名字。

“不会吧……”你咂咂嘴，“如果前方有那位王在，基甸那老小子是怎么溜过去探查玛莉卡女王的意愿的？”

你不得而知，只能寄希望于葛孚雷王不是真的回了朝。那传说中的战士……你没有自信能够与他一战。

你的希望在透过王座之间的门庭看到那魁梧的背影后破灭。但你不得不迎战。

你听到他的声音。“许久不见了，蒙葛特。”

葛孚雷王背负的狮子宰相在你踏进王座之间的一刻咆哮示警，但王不为所动。他缓缓放下怀抱中蒙葛特那枯干的遗体。

“告诉我吧，奋力战斗至今的褪色者啊——蒙葛特，他打得怎么样？”

“他是一位可敬的战士，更是一位英明的王者。”你如实的称赞蒙葛特，这位曾给你带来巨大麻烦的敌人。

“很好，我为他感到骄傲。”葛孚雷站起身，抬头看着那通向黄金树内部的通道。虽然表皮已经燃烧，但黄金树内部仍发出金色的刺眼强光，令人难以直视。“褪色的战士啊……那伟大的艾尔登法环，确实近在眼前。然而我回到此地，也正是为了再次觐见它。”

“所以我们必有一战吗……造化弄人啊。”你苦笑，“那么，你我之间，更强者将会为王。”

“力量，正是为王的理由。”葛孚雷架起他的王斧，“开打吧，褪色者。”

你正有此意。面对威名赫赫的战王，你毫不犹豫，催动所有魔力，使出了在格密尔火山偶然遇见的，已经化为结晶的起源魔法师亚兹勒所传授的独门魔法——彗星亚兹勒。

需要全神贯注才能施放的魔法威力果然不凡，青色的光芒自杖尖迸射而出，顷刻间化为足以覆盖葛孚雷全身的辉石激流。战王却是不闪不避，将王斧立于身前，硬生生顶下这威力恐怖的一击。

你不会在这一击上倾注全部的魔力，否则一旦没能直接取胜，耗尽魔力的你无异于待宰羔羊。于是，在持续引导十余秒后，你停止了魔力输出，看到葛孚雷的身影重新出现。

彗星亚兹勒的威力确实恐怖，乃至你与葛孚雷之间的理石地面被犁出了一道平滑的沟壑。如果吃下这一击的是你自己，恐怕不出一秒钟就会灰飞烟灭，然而葛孚雷没有就这样倒下。你看到他的铠甲受了严重的损伤，浑身冒出滚烫的蒸汽，显示出方才那力量碰撞之激烈。对你来说更糟糕的是，瑟洛修——葛孚雷身为王所背负的野兽宰相——此时已从葛孚雷的肩头探出半身。狮子宰相那光铸的半身竟隐隐有着化为实体的趋势，显然，它帮葛孚雷抵消了不小的能量。如果你没猜错的话，接下来它要与葛孚雷一同对你发动攻击。

“够了，瑟洛修。”葛孚雷轻柔地抚摸瑟洛修的头颅，像抚摸一只小猫。“你帮了我很多。然而，面对这值得一战的强敌，我希望……能来一次战士之间的决斗。”

接下来发生的事情令你震惊。葛孚雷手上突然加力，瑟洛修痛苦地嘶嚎——葛孚雷竟生生地将攀附在背上的狮子宰相扯了下来。滚烫的兽血从葛孚雷的指尖滴下，那野兽的虚影缓缓消散。

你想起那个传说：葛孚雷王为了压抑自己不休的战意，自愿背起了狮子宰相。

浑身浴血的葛孚雷发出压抑许久的长啸。

“我已经受够繁文缛节了……”战场之王舍弃了象征王格的巨斧，摆开搏斗的架势。“现在，我，荷莱·露，是一名战士！”

你知道眼前的老人已经不再是你熟悉的，传说中的初代艾尔登之王。你听说过荷莱·露的名号，那是蛮荒地的酋长，战士中的战士。

他脚下用力向你飞扑而来。你堪堪避过，闪身到一旁，却被一声战吼震得一个趔趄。眼前释放了战意的王者绝不是你的力量所能抗衡的，你干脆地放弃了与之短兵相接的想法。你知道一旦被他抓住，你的骨头恐怕瞬间就会被碾碎。

但你并非毫无办法。在他攻击的间隙，你用指尖附上魔力，在地上绘出一道道或碧蓝、或浅紫的符文。你已经想到了对付荷莱·露的办法。

既然他仅凭蛮力就足以震撼大地……那就利用他自己的力量吧。

荷莱·露的攻势如飓风般狂暴，你在王座之间四处躲闪，却未做出任何像样的还击。理石地面在荷莱·露的无匹之力下迸裂开来，你几乎已没有一个平坦的立足之地。你察觉到荷莱·露的不耐烦——他渴望战斗，而不是这种捉苍蝇的无聊游戏。他双腿用力跃起，奋力重击地面，双手深深插入地面之中。你感受到整个王座之间都在为那即将爆发的力量而颤抖。你看似狼狈地连滚带爬，一路逃到那通向黄金树内部的通道。你心中清楚，决出胜负的一刻已经来临。

抱歉，你心中默念。

荷莱·露猛地动用上半身的力量，将双手向上拔出，势要将地面掀个底朝天。而你，则抓住这一瞬间，在战斗中首次高举法杖。

你方才画下的无数魔法符文从废墟中迸发出光辉。碧蓝色代表着魔力爆炸，而浅紫色象征着重力。

你们战斗的平台，这王座之间，可是罗德尔最高的建筑。荷莱·露自然能拿捏住发力的分寸，不会对建筑结构造成严重的破坏。但如果……你再推上一把呢？

王座之间的整个地面霎时间分崩离析，在重力的作用下猛然坠落。你知道，在这样的合力之下，绝不会有一块完整的石头留下。王座之间的下方固然有柱式结构的支撑，但它们的设计原本就偏重装饰，并不具备承受过大冲击力的能力，在超越承受阈值的力量下，支柱的上端与王座之间的地面一并崩解开来，成吨的石料倾泻而下，再加上荷莱·露那魁梧的身形带来的巨大的体重，没有什么能阻止他一路下坠至地面。在半空中与周围的石块一同下落，纵使他力量再强也无处施展。

近百米的高度，再加上下落的石块……应该足够了吧。荷莱·露也只是血肉之躯罢了。

你在崩塌形成的峭壁边缘警惕地站了半天，直到漫天的烟尘平息，你终于确认，你以一种不太具有战士荣光的方式取得了胜利。

“原谅我吧，战王。”你向那峭壁之下鞠了一躬，转身面对来自黄金树内部的刺眼强光。如果基甸所言非虚，你接下来要面对的，是成王之路上的最后一战。

“人杀不了神吗……”你强行睁开眼，直视那无可比拟的光辉。“那就……让我看看神祇的威能吧。”